无心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
家里没了月牙，就不成了家。前些天忙着办丧事，乱七八糟的倒也把日子混了过去；及至丧事结束、日子清净了，他和顾大人才发现他们没有家了。
顾ุ大人一掀棉被坐了起来，心想莫非她是想色诱我？如果真是色诱，可别怪老子将计就计。披了上衣下了床，他走去开了房门：“小嫂子，有事你该去找大哥啊！”
然后他看到了月色中的小姨太太。小姨ถ太太披头散发，身上就系了一件斗篷，一条白胳膊露在外面，皮肤上赫然显出几道红痕。一把抓住顾大人的手臂，小姨太太急促的说道：“兄弟，救命啊，你大哥疯了！”
无心握着一把剪刀，正在月牙的指挥下剪笸箩里的碎烟叶子，一边剪一边问道：“吃坏了？”
顾大人摇了摇头：“应该是夜里凉着了。”
他来了神，沿着深痕转身前行，一路拐了几个弯，最后却是停在了一丛灌木之前。灌木下面扔着一结实的木，而灌木上挂着一片灰色细布。村里人都用土布，士兵们又全穿军装，所以月牙低低的“呀”了一声，认出灰色细布是从无心的外衣上撕下来的。
顾大人也意识到了，扯下灰布展开一瞧，布上却又并无字迹。把布片递给月牙，他问：“是不是？”
张显宗微微垂下了头，不想让她太费力气。没想到เ她也会如此的善待他，可惜他已经死了，她善待的不是活人，是尸首。
岳绮罗掩人耳目的运来净水，然后斥退仆人关严å房门，又派卫兵防守在外。高高挽起两只衣袖，她露出了两条雪白的细胳膊。握着剪刀剪开了张显宗的腹，她掏出了他的五脏ู六腑。
此刻๑冰消雪融、春暖花开，山里是不缺少小溪的。在一条小溪旁้边，顾大人和月牙看到了无心——无心蹲在水岸，正在用一把刷马的刷子用力刷着什么。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近了，探头一看，月牙吓得惊呼一声，顾大人则ท是当即问道：“你干什么呢？”
顾大人问他：“怎么了？”
队长双手叉腰：“佛像出土之后，颜色立刻就变了……”他伸手去指箱中ณ的菩萨脑袋：“眨眼的工ื夫，竟然面目全非！”
张显宗答道：“顾玄武，现在改名叫顾ุ国强了。”
岳绮罗一听到顾ุ玄武三个字，就想起了无心。无心是她心中的谜，世间的一切都令她感觉索然无味，除了道术，以及无心。对着张显宗张开双臂，她俯身向下一扑，直接落进了对方的怀里。而未等张显宗将她抱稳，她已๐经像条小鱼似的，从他的臂弯中下滑落地。
忽然对着张显宗微微一笑，她伸手从沙发缝隙里出一盒火柴：“多谢你来瞧我，我变个ฐ戏法给你看吧！”
说着她抬手在虚空中画ฑ了一道符，随即划ฐ燃一火柴向上一扔。火苗幽幽的燃烧在了半空中，随着她的指尖起伏旋转，是一颗灵活的小流星。短暂的光明过后，她利落的打了个响指，附在火柴上的魂魄立时消散，只余一缕灰烬无声落下。
出尘子又着身下的石头说道：“石头下面，就是我们走过的千佛洞吧？”
无心思索着答道：“应该是。”
无心抽了抽鼻子：“道长，洞里的空气一直不算坏。”
出尘子连连点头：“是了，仅从这一点看，也不能真是死胡同。”
出尘子伸手向洞一指：“那里就是千佛洞了！”
无心先不管千佛洞，只是上下左右的乱看。脚下的大石头凸出石壁，四面不靠，如何下到坑底就成了问题。直接跳下去，坑底不是软土，崴了脚๐扭了腿不是玩的；攀援下去，石壁上又光秃秃的不生草木，无处可以借力。
张显宗一点头：“是，我心里有数。”
岳绮罗往嘴里又丢了一颗糖豆，一边咀嚼一边含糊说道：“没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顾大人直起了身，因为和无心谈不拢，所以把目光又转向了月牙：“月牙，你把咸菜用油炒一炒，要不然不好吃！”
月牙在围裙上擦着湿手，笑着问道：“顾大人，你昨晚是不是说今天要请我们去看戏？”
无心抬袖子一抹脸，俯身凑过去抓住十二姨太的肩头，轻轻的扳了她的身体。一张打着卷的纸符不知是染了什么黏，险伶伶的粘在了她的后背上。
无心没想到自己的误打误撞加上老帅的误打误杀，竟然制住了十二姨太。随手抓起一把冰碴融化了，他不敢细看，直接将满掌黏腻抹上纸符，将其平平展展的粘上了十二姨太。
无心不屑的一扬头，披着棉袄出了门。月牙撩了他一眼，以为ฦ他是去解手。不料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来。颇为ฦ担忧的转向顾大人，她开口说道：“你出去瞧瞧，天黑，他是不是掉坑里了？”
顾大人不情愿的推门往外走：“他眼神比野猫都好使，上个ฐ茅房还能掉坑里？”
无心乖๔乖的答应了，又把斗篷后面的风帽掀起来扣在了光头上。风帽大了一点，帽沿遮住了他的眉眼，顾大人也戴上了他的大礼帽，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出了远门。
汽车果然停在了胡同里，一名戎装打扮的青年副官下了车，正在车旁来回踱步。忽然看到有人推门走出来了，他连忙上前几步问道：“请问您是顾ุ先生吗？”
月牙索着拽起棉被裹住了他。无心太瘦了，外面加上一层棉被，抱起来才刚刚好。两ä人脸贴了脸，月牙抬手了他圆而坚硬的后脑勺，下一手的细软茸毛：“也得谢谢人家顾大人。”
无心点了点头，把尖削的下巴搭在了月牙的肩膀上：“嗯。”
伸手一虫浑圆的上端，里面软中带硬，细细的从上往下看，他在一丛白毛之中发现了个小小的孔洞。手指试着捅了进去，浅浅的就只是软。
顾大人惊讶了，下意识的自言自语：“肚脐眼？”
月牙笑了，不和他一般见识：“行，行，你说吧，我听着呢。”
顾大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同时说道：“月牙，我不能ม在道观里继续混下去了，我得出去打天下！”
门锁的严å实，于是他转而又跑去了隔壁的顾大人门前。月牙是个女人，夜里睡觉当然要关门闭户；顾ุ大人却是满不在乎ๆ，横竖门是破门，锁不锁都无所谓，全是一样的不挡风。无心侧过手掌钻进大门缝里。屋里生了炉子，炉子加上顾大人，营造出来的空气正是暖融融臭烘烘。无心惬意的打了个冷战，然后就想要上炕。可是炕太高了，他无处攀爬，上不去。忽然感觉到了旁้边就是顾ุ大人的大棉鞋，无心索爬进了鞋里，反正没鼻子，不怕熏得慌。
再说顾大人仰天长睡，直到天明时分，才被一泡尿憋醒。迷迷糊糊的一掀被子坐起来，他披上棉袄穿上棉裤，伸下双腿想要趿鞋出门。不料大脚丫子往棉鞋里一踩，他忽然感觉脚底下软中带硬的硌人。揉着眼睛低头一瞧，顾ุ大人看到เ一手指勾着鞋帮，正在奋力的向外爬。
岳绮罗蹲在铁罩上面，面前放了一只大海碗。当着无心的面，她将一纸包白色粉末倒进了碗中ณ。碗内满满盛着鲜，她用手指一边搅拌鲜ຒ粉末，一边对着无心问道：“你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