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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你是哪国人?

我正坐在阳台上,近傍晚的阳光穿过树林,把长长的树影洒地面上。刚下过一阵雨,到处还是湿的。我点起一根烟,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看天空很蓝ณ。烟,缓缓地缭绕,又消เ失,我开始想那ว过去的日子。

譬如说,我们随便到一个空的足球场,准备踢球。不管认不认识,人数一够,就开始组队比赛。几乎每一次,会自然而然分成两队:德国队和国际队。凡是有国际背景的就自动归到เ国际队去了。这和种族主义没任何关系,大家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玩。我自己从来没有因为我的中国血统而受到过任何歧视。而且,我们常常开种族差异的玩笑。

不过你们还是影响了我对“歌曲”的喜爱。我喜欢旋律优美的音乐,崇拜爵士乐่。十几岁的时候,曾经对hip-hop“嘻哈”音乐的狂热,随之深入了美国的黑人文化。听“嘻哈”的时候,我一般不听大家都在听的热门歌曲,而是寻找一般人不知道的冷门曲子。一旦ຆ发现一首有意思的曲子,而且是朋友里没人听说过的,那真是如获至宝。拿这曲子和同样兴趣的朋友共享,大伙一起听,然后会有无穷无຀尽的讨论,讨论歌词里最深刻的隐喻和最奇怪的思想观念,那ว真是不可言传的独特经验——我不能跟你解释,因为ฦ那ว种经验是只为ฦ那一个时刻和气氛而存在的,就如同那些歌曲本身,不可言传而独特。

然而,当我对一首歌开始感觉厌的时候,我就紧ู张了:老天,我需要一首新า歌。这就是一个新的探索旅程的开始。你开始寻找:一段广告音乐,音乐课里一段偶然听到的旋律,在别人的派对上突然飘过来的一支歌,mtv里的片段……我寻寻觅觅。最有用的地方,当然是网络。

mm可能会觉得,嘿,安德烈,你怎么เ这么不讲道义แ,缺同情心,你应该支持那ว个被打的学生啊。

我所看见的打架,基本上都发生在“主ว干中学”的班里,这些学生很多来自低薪家庭,多半是新移民──来自阿富汗、伊朗、土耳其的穆斯林。移民有很多适应的困难,所以很多学生也来自问题家庭。好,你现在明白我的反感了吧?为什么那些学生拿刀子追杀的时候,你不在乎ๆ,“完全中学”的学生被打了一个ฐ耳光,你就突然这么เ紧张,这么郑๳重?

我是在这个时候决定要“反叛”的。我在他的课上睡觉,而且拒绝交作业。讨论文学作品的时候,我提出他完全无຀法招架的问题。

这第二个“麻烦”嘛ใ,你大概已经等了19年,等我来告诉你——没错,女孩子。

最彻底的工具。

好,那我能干什么เ?我想出几个可能。一个ฐ是,我可以变成一个行动者,拟定计划,上街去游行抗议。电影中ณ三个革命者之一说,他完全看穿了这个虚拟的maທtrix一样的社会体制,而他拒绝与这个虚假的matrix共存。我觉得,我只能看得出这个虚拟的结构的一部分,而且我还能忍受它——或许因为我闭上了眼睛,因为我不愿意看见问题๤,不愿意看见问题,问题就变得抽象。我的解决方แ案就是对问题视若无睹,假装ณ看不见——如果我能把思想关掉更好。

好,我要说的是,mm,从今天排行榜的多元和分众分歧你就知道,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啊,每个ฐ人都自己走自己的路,每个ฐ人选择自己的品味,玩自己้的玩法,建立自己的对和错的标准。我觉得我们这个时代缺少“伟大”的任何特征。电视里老是有特别节目在讨论或回忆逝去的1980่年代或1990年代,让我觉得,好像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被“做过”了,这个ฐ社会不知为什么充满了对过去的怀念,对现在又充满了幻灭,往前看去似乎ๆ又没什么新鲜的想象。我们的时代仿佛是个没有标记的时代,连叛逆的题目都找不到。

问我,了解我,但是不要“判”我。真的。

到马尔他岛是我们的毕业旅行,十个男ç生,十个女生,一个老师。这个岛其实蛮无聊的,对我们而言,重要的只是朋友的相处,而且,因为朝夕相处而得到เ不同角度的认识。白天,老师陪着我们看古迹,晚上,他就“下班”了。18岁

你呢,mm?在匮乏的年代里成长,你的青少年期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青少年期啊)?你的父母怎么对你?你的时代怎么看你?18๖岁的你,是一个人缘很好的女生?还是一个永远第一名的最让人讨厌的模范生?一个没人理睬的边缘人,还是最自以为是的风纪股长?

可是最近几年,年轻人,我这一代人,对这种老是小心翼翼、老是怕做错事说错话,老是要保持“政治正确”的行为和思维模式,开始觉得烦了。很多年轻人开始说,我要做我自己想做的,说我自己想说的,让我自由吧,我受够了。

常可爱,教他们踢球能让我自己放松,忘记功课的压力和任何不愉快的事。跟他们一起使我很快乐,更何况,我觉得我对他们有责任呢。

游泳池?没有。你说,我们有了大海,何必要游泳池。可是,安德烈,大海不是拿来游泳的。你知道,我们的海ร岸线是军事防线,不是玩耍的地方แ。再说,沙滩上是一座又一座的垃圾山。渔村没有垃圾处理场,所以人们就把垃圾堆到空旷的海滩上去。风刮ุ起来了,七零八落的东西满天飞。

我们每天穿着白衣黑裙,而上学的时间那ว样长,从清晨六点出门候车到晚上七八点回家,礼拜六都要上课,我们就等于永远穿着白衣黑裙,留着齐耳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