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南渡以来,黄河两岸大抵被金人夺取了……呜呜……”汝愚也是皇亲国戚,想起往事之痛,一时间哀伤起来,忍不住要哽咽。
“哎……此子年纪轻轻,经历却这般丰富。连朕这个久居笼中之ใ人也好生羡慕。”
对的!或许便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小绪……
汝愚是名副其实的“饱学之ใ士”,否则也不可能中了状元。刘涣所写之物,他哪里读不出好歹来。只是,且不论他年轻之时,就算他而今出仕为官之际,穷极才学,或许也写不出这等文章来。
更有几个年级尚轻的小叔子,跑到跟前去看,初始时不觉得什么,后来尽跟着大呼小叫起来。
“三娃ใ,你丫打错了,对方出的黑桃,你为何不杀?诶,你这猪脑壳,给我给我……”
“呵呵,这个嘛ใ,现在却不能告知你。知县大人说你聪慧敏捷,定能想得明白的。而今叫我前来接待你,他已然等你多时了。”
“哎呀,先生说话,可是越玄乎。”
“就是北峰上的那块山岩上呀,你看你看,它动了,是不是宝贝?”
“黑娃,赶紧加柴火,我们把火烧得越大越好!”
大汉说完,猛地一拳朝黑娃击来。刘涣哪里能让他得逞,看准时机,一招“抓腕砸肘”电å光火石间使完。
但闻得大汉“哎哟”一声,就被他制服!
也是造化弄人,赵奇伟这姑娘,从知县哪里见得刘涣一“卜算子”的长短句,是写的梅花。她一时间觉得来了兴致,七长八短地问起刘ถ涣的由来。
知县得到的这幅东西,却是永平的理正前些时日“孝敬”给他的,他也感到เ刘涣才华横溢,故而对那作词之人很是留แ意,便向理正一一询问了,当日又转述给了赵奇伟。
其实读书人大多寒酸得很,除去书籍和大小毛笔以外,又还有什么值得看重的呢。老头赐他珍藏多年的上等狼毫,却是他的福分了。
直到夜色渐以深沉下来,老头兴致不减,吟了一王安石的“元日”,却是写春节形的诗句,道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涣哥,你听,有人在唱你的词。”丫头突兀地提醒刘涣。
刘涣顺着丫头所指的地方望去,却见正是一家茶馆当中,一个落魄的中年人拉着一把破旧的二胡,正唱着“峰峦如聚,波涛๙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整个曲调的起伏与后世的大有差别,调子无法以“aທbcd”等调来确定,那中年人唱到后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之ใ时,突然声音沙哑,面色暗淡,二胡声也伴随着戛然而止,他尽沉默起来。
等到午时,门外却有许多女人来敲门。他走到门外打招呼,把来人引到เ老头跟前,自己便出门收取粪便去了。这沼气池可是妙用无穷,但如果没有粪便支撑,造不出沼气,却也是枉然……
这次他没有花太大的功夫,总共走了三个村子,每个村子找了三两ä个负责周转之人。
“哎呀,爷爷你又来了,其实在涣儿心底,住哪里都无所的,只要能永远相伴您老的左ุ右,我什么都心甘愿。”
“啪”的一声,老头闻,愤怒地拍了桌子,道:“没用的东西,我一个耳顺之年的苍老匹夫,有什么值得你长期相伴的?你若是这般没有志气,乘早滚蛋吧……那ว永平的理正读了你的‘卜算子’,还夸耀你的文笔和才华,说你定不是池中之物,ไ承诺说应试之时,愿意为你举荐呢。你倒好,不思为官为民、出将入相,却挂着一个假孝道的名声。常伴我左ุ右么เ,告诉你,我不稀罕……依我看来,你这这几日和村里那些个顽童耍疯了,连自己的满腔抱负也给遗忘了。”
其实这种想法却怪不得那些女人,他们本豆蔻年华,年纪轻轻的就嫁做人妻,生儿育女不过弹指一挥间的事。而今辈分在村里算是不大不小,可真实年龄最高不过三十左右岁,有的才二十出头。
正是标准的“少妇”,可惜这些少妇长年累月被困在土地上,为了生活奔波,前些年又逢战乱,膝下男ç丁从的从军,夭的夭折,心中疲乏,也没了犯“花痴”的心。
刘涣打定主意,暗想在而今相对安逸的政治环境下,要解决一个户口问题,绝非难事,所以他从鹅湖寺出来,便一路走向鹅湖村。
天色暗淡得很,他记着张老头以前交代的路,踏雪寻访,不多时,果然见得一处篱笆围成的院子,看似破败,但在白茫茫的环境中显得中ณ规中矩,森严肃穆,正是古代最为常见的四合院子。
“我哪里会透视未来,师父你想想,在你的记忆之中,那ว黄河和你小时候、和你听更老的老辈人说起时的模样和而今相比,有没有变化?”
“黄河?哦,倒是有变化的,师父曾听闻老辈人谈起,黄河以前还不是这般易动怒,以前的水却要清亮些……哎,都是金人作祟,搞得天怒人怨,你我那汉人的黄河却也动怒了。”
众人听他及“想法”,还以为这小子要提要求,心中不解,他这是要向张老头索ิ取报酬么?
大汉呵斥道:“什么เ‘想法’,你但凡为人家做点事,也是报答恩,理所应当。莫非你还想向张老丈人索取报酬不成,你若真有了这个ฐ心思,我劝你赶紧打消เ了,否则ท别怪我无!”
大汉道:“徒儿不可,我虽不读圣贤书,但也晓得君子远庖厨的道理,你堂堂男儿,将来是要出将入相的人物,怎能去做这低三下四的活路。”
刘涣道:“师父勿忧,圣人自有此却属事实,但不可妄断,你且听徒儿道来。”于是乎刘ถ涣将“孟子”和“齐宣王”的对话一一所给大汉听,大汉听得痴迷,后有所感悟。
刘涣却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自己是被这大和尚所救,索性应了他的道,一竿子抹到底吧……”
刘涣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道:“我听静能ม师父说起,倒是大师救了小子的贱命,小子真是感激涕零,而今无以为报。但小子誓,若小子有生之年,能有所成就,定涌泉相报大师厚恩,苟富贵,定不相忘!”
刘涣一笑,道:“阿弥陀佛,你且看好了……”
说完又吩咐小和尚去找一把铁刀过来,把那ว根竹子截成数节,每一节的长度不过一米五左ุ右,又用铁刀将竹结款手处削得光华平整。
九十月间的夜里,寒霜袭来,悄悄咪咪地把刘涣的身体变得煞白煞ย白的,他昏迷之中也曾感到寒意刺骨,偏偏就是醒不过来,一阵挣扎无果,渐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冻僵了,思维一滞,相似真的死了过去……
翌日,日头渐高起来,田à野上的霜衣也渐渐被脱掉,狼嚎声消เ失了,寂寞和恐惧也消เ失了。倒有十几只懒惰的大雁,这般时节了,才从天际划过,要逃往南方,很南的南方แ。
“似是故人来?哪里来的故人?哪家养的故人?”
“你问这些作甚?乖๔,快回去读书写字吧,没了笔墨,便来寻我,不懂之处,也来寻我!”
“哼!我哪里敢呀,人家昨天亲自跑到村里去找我了,尽说你的坏话呢?”
“丫头,你咋颠三倒四的?”
“我……”
黑娃忍不住了,猛地弹身起来,傻笑道:“涣哥,我那臭豆腐成功了没,天天吃荤的,也该吃些素的了。你说呢涣哥,你说荤菜好吃还是蔬菜好吃?”
“黑娃……你再敢嚼舌头!”
“我走了……”说完把腿便跑,可还是被刘涣扔一块泥巴砸中了,“哎哟”一声骂道:“后背偷袭,算什么好汉……我看你是荤的素的都想吃……”
“涣哥,他说什么เ荤菜素菜的?”
“额,这个嘛,是他乱说的……”刘涣支支吾吾,总不能告诉丫头,说有一天不小心把她比喻成“素菜”了吧!
“哎……哦……哼!对了!我是来找你理论的。”
“你……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出的那狗屁‘鸡兔同笼’的问题被别个解析出来了,人家跑来向我炫耀,说人家和你同等聪明……哼!聪明就聪明,关我屁事?有什么好炫耀的!”
“我说丫头,你这到底要和我理论什么呀?”
搞了半天,刘涣还是不清楚这小丫头要说什么,他只得故技重施,调虎离山。
“唉,对了!丫ฑ头,等涣哥建好这学堂以后,又在旁边建一些房子,到时候分你一间吧,你要宽阔的还是狭小的,是朝着稻田,还是面向河流,或者你喜欢推开窗户就看到鹅湖山……”
“真的么เ?那书上说‘驷马难追’,你可不得骗我!”
“我哪里会骗你,真心的,涣哥一定给你留一间最好的。”
“那好,我要面朝稻田à的。我爹给我取名满仓,整日看着稻田才好呢,否则如何满仓了……哦,对了,那我能接我爹娘过来住么เ?”
“额……接过来也是可以的,但是那房间却不大呀,你爹你娘一来,怕是拥挤得很。”
“哦……不过……不要紧的,我爹说,早晚我都是要离开他们去别处居住的,不接来也行……”
“恩,这个嘛ใ……”
“嘻嘻,那ว我走了,对了涣哥,张爷爷让我转告你,说一个叫做陆九渊的人又来信了……”
如此过了几日,地基便要挖好了,刘涣每日花出去的钱财,也如流水一般,哗啦啦直响。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而今的钱财好像并不顶用,关键是物价太高了。
到得一个冷嗖嗖的早晨,正是正月间的最后一天,静安跑过来叫刘涣,说虚相大师有要事相商,让他务必一会。
刘涣心中到底是感激虚相的,二话不说,就朝鹅湖寺而去。
见了虚相,那秃驴还是老样子,正坐在蒲团上装ณ逼。
“阿弥陀佛,不知大师唤我,可有急事?”
“小施主,你何时变得这般冷漠与生分,难不成,你忘记了贫僧与你的‘儒佛相辩’了么?”
“嘿嘿,大师还记得呢。去年我曾说过,不肖一年时间,我定会来此与你做伴的,我固然没有说假话吧!”
“阿弥陀佛,正是正是,贫僧还记着呢。今日唤你前来,却有两件事,其一是你师父来信了!”
“我师父?他会写信?”
“阿弥陀佛,你一看便知!”
刘ถ涣接过信封,打开一看,果然写着几句话,大抵是:“老子又杀人了,金人二十、汉人贪官六个;老子寻得一匹好马,看能不能ม给你带来;好好练武,回来没有长进,老子抽死你;没钱记得找虚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刘涣除了哭笑不得以外,还震惊于字迹,那ว字迹写得歪斜,但尽无一个错字别字。他怀疑ທ,这信是不是他师父逼迫一个外族人写的……
“小施主,你可看完!”
刘涣没有说话,取出火折子,将信全烧成了灰烬,化在虚相的香炉之中。
他仰天长叹一声,忽地想起那雪雨菲菲的时节,他脆弱地躺在师父的肩膀上……
“阿弥陀佛,小施主且慢,还有第二件事……”
“抱歉,我今日不想知道、也不想做其他的事了。”
“你……”
刘涣长身而去,迎着阳光,奔到山巅。那里正是当时师父传他武艺的地方,师父打破的酒壶碎片,还安静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