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请人送客忙,你说给那好姑娘,看她我顾不上;二月里拉土送粪我顾不上,耕地种麦忙又忙;三月里耙磨土地顾不上,种上春麦种高粱;四月里正是大农忙……”嘶哑的声音听得孟有田直咧嘴,还好姑娘呢,这小曲听得鬼都得跑。
孟有田à上前敲了敲门,“老赵伯,我给您送好姑娘来了。”
阿秀不明白孟有田的话,也不好多问,抿了抿嘴说道:“有田à哥,你也歇一会儿吧,这木架子我一个人也拉得动。〖〗”
“真的?”孟有田开怀一笑,也不客气,转身便坐了上去,拍了拍嫚儿,说道:“下去走一会儿,老坐着不活动,当心冻坏了腿脚。”
“姐,你醒了。“嫚儿笑眯眯地凑过来,将手里的肉串递过来,“你吃,可香了。”
阿秀伸手试了试妹妹的额头,喜悦地将她搂在怀里,脸贴着脸,笑道:“我的嫚儿好了,一点也不热了。”
随着失去原来生活的延续,迷茫、困惑、不安、郁闷逐渐消散,重获新生的念头也在步步深入孟有田原来的头脑。记忆的融合使他意识到不可能ม再拥有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周围只留下了他目前生存于其中的陌生世界,就象他第一次在山中ณ探险时那样。〖〗不管他承不承认,一个全新的生活历程已๐经展现在他的面前。
生活是什么?如果是原来的孟有田,可能会觉得很简单,那就是吃饭睡觉赚钱过日子。可对于现在的孟有田来说,却比回答是有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要难得多。鸡和蛋的答案只要二选一,非此即彼,而生活却要复杂的多。天上不会掉馅饼,钱要赚,方式有不同,饭要吃,排场有讲究,就连睡觉也要分地方大小,所以简单的日子也就变得复杂起来,没有答案,或者答案太多,找不到เ唯一。
阿秀垂下了眼睑,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抵御不住食物的诱惑,从瓮里舀了一碗汤,端在嘴边,慢慢地啜吸着。〖〗滚烫的肉汤进肚,浑身上下都暖和起来,说不出来的舒畅。偷偷瞅了孟有田一眼,阿秀象作贼似的又飞快舀了一碗,慢慢地喝着,细细地嚼着,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呼,孟有田试了试竹签的柔韧性,满意地吐出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这一回他许久也没有回来。
我是谁?是孟有田,还是周润华,或者是电脑。三个残缺的意识在这个可怜的十七岁的贫苦少年孟有田的头脑中冲撞着,搅和着,交锋着……让他象在一场乱哄哄的梦中一样。
远远的有野兽的嚎叫,孟有田疲累不堪,脑子也疼得几欲晕倒。〖〗好在他发现了山坡上两间无人的破窝棚,他撞了进去,一头栽倒在地上的草堆里,昏了过去。
“那可当不起。”有田娘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有田à那倔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我再和他说道说道,这事儿,嘿,说不准。”
阿秀的目光老围着紫鹃打转,心中的赞赏又多了几分,瞧人家说话,多善解人意,听起来就让人舒服。瞧这手,白白嫩嫩的,连个茧子都没有,大家闺秀呢!
“新า媳妇,穿红裤ไ,裤里装ณ个小老鼠,打一鞭,尿一裤,你汉叫你小姑姑。〖〗”院外传来一群孩子们哄笑的声音。
孙贵家的好热闹,几步就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摇着头说道:“是英子回来了,小头辫梳成了个大盘髻,后面还跟着个老太太。”
“唉,命苦的孩子,被人黑害了。”双连婶皱了皱眉,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是第几天了,新媳妇回门是这个规矩吗?”有田娘奇怪的问道。
“这事儿你不知道。”双连婶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昨儿才听那个小货郎说的。〖〗”
原来英子的家是住在孟有田家斜ฒ对面,是前几年遭灾时,二斗米卖给人家的,男人比她小三岁,家是二十里外丁家集的。本来是定的今年春节后娶ດ她过门,可刚说过没多久,婆家忽然又改了口,说是在五天里就要娶ດ亲。英子她娘本来不乐่意,可婆家坚决要娶,又搬人来央求,她娘就软了心,收了彩礼,前几天把英子送上了花轿。当时迎亲的人说新女婿身上不舒服,花轿回门就接拜,英子家里人也信以为真。
本来是挺好的事情,谁知道却是一场骗娶ດ。英子过门的前六天,他男ç人得了急病,折腾了一宿就断了气。可是她婆家一直掩盖这桩事,没走露风声,又和媒人连夜定计,把英子诳过门去。英子进了门,和一只大红公鸡拜了堂,插了香,入的洞房。到了半夜里,婆家才作假弄真,嚎啕大哭起来。
就这样,英子过门只当了半天新媳妇,连男ç人的面儿也没见着,就变了少寡妇,第二天罩上二尺白纱布,到灵前去哭了。
这样一来,新媳妇三天回拜娘家就不成了,这是刚过了一七,到八天头上才回到了村里。
“这么弄,为什么呢?”紫鹃不解的问道:“她婆家又出彩礼,又雇花轿,就为了让英子去她家当寡妇?”
“嘿,你年纪轻,不知道这其中的鬼门道儿。英子她婆婆年轻时就守了寡,人性刁泼,精明得很,在丁家集一说,谁不知道丁寡妇。”双连婶很鄙视的说道:“她算计得好,把英子骗过门,拜了天地,就是她丁家的人了,是打是骂还不由得她。以前我听别村也有过这样的事,八成是指望卖寡妇发财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