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红了脸，所幸融融火光下看不真切。既然叫夜色拢住了眉目，便故作镇定道“今儿奴才是跟着皇后主子进园子的，万岁爷跟前有两位总管照应，奴才就不过去裹乱了。公主爱听奴才说戏，奴才还要给公主讲关公战秦琼呢！”
素以看见他走，心里倒有些发空。原本她是他的宫女，主子到哪儿奴才就该到เ哪儿。可自打有了这一层，再近身跟随居然变得不好意思了。脚下没挪步，只管木桩一样杵着，倒是太后看了要她“你主子办机务去了，你还不跟过去服侍，防着回头要找你。”
她用力回握了下，要他知道她做好了准备，这辈子只认准他一个。她微不足道的一条命也有她的坚持，绝不向其他人屈服。
刚才太皇太后的话她也听见了，她倒不认为太上皇会如她说的那ว样。毕竟是经过了岁月积累็的人生，再年轻的面孔也不能掩盖那ว些沉淀下来的思考！何况有皇太后，他们是神仙眷侣，是大英的美谈，如果连他们都出了岔子，那爱情还值得相信吗？
“这个奴才知道，当时十二王爷养了只松鼠，看热闹的时候窜进了轿子里，贵主儿吓破了胆，是自己从礼亲王府的边门上进来的嘛！”
皇后啧地一声“别这么说人家，人家好歹也是万岁爷亲自迎进门的。”
横竖没有外人，皇后抱着汤婆子长长喟叹“额涅，这个丫头咱们要不起。她在万岁爷跟前伺候，已经是半个枕边人了，这事儿恩哥儿比我知道。太皇太后指婚有她的用意，一则是瞧那丫头长得像畅春园太后，心里不对付。二则嫌弃我没子嗣，有意的给我上眼药。也是的，我这模样，坐着皇后的位子说不响嘴。这病症儿吃了一山的药，半点起色没有，到现在是依仗着万岁爷的情分，还能说什么？那丫头真要是进了门，也是个祸ຖ根。万岁爷那里不撒手，任你通天的本事也奈何不了她。到最后还要惹得满身官司，何苦来！”
小公爷不说话，额上沁了汗。把暖帽一摘，鬓角的头发都湿了。皇后看得直叹气，昆夫人还是一头雾水，追着问“到底怎么เ回事，别光你们姊妹知道，我真闹不清了，快和我说说。”
他停下来，抬起灯笼照ั她的脸“你倒敢说！”
她被他顶ะ得柳枝一样摇晃“我没听见就不算数。”
长春宫在东西六宫里并不显眼，规制ๆ也一般。不过毕竟是皇后处所，彩画要比别处高一等，连枋心都是窝金地花卉的。
长满寿甩着膀子去了，素以在宫门上站了一阵，等皇后宫里的掌事儿叫她，她才回过神来，忙应一声进了影壁。
他咦了声“这算什么？我上丈人家认门儿又不犯法，万岁爷还治我的罪吗？再说主子来接，你已经指给我了，不大好吧！”
素以为难死了，拧着眉头说“这会儿就别说这个了，我本意是想让你据婚的，眼下看来是说不上。我也不瞒你，万岁爷为ฦ什么把侍卫都遣散？”小公爷一脸茫然，她无奈道“因为他说了要来接我。趁着这会儿还没到，你先回去，省得越搅合事儿越多。”
“不叫别人知道，就朕一个ฐ人。”他压低声说“太皇太后那ว头你别担心，她做得绝，就别怪朕手黑。总之你要相信朕，皇父能爱亡国公主ว，你身家清白，朕怎么就爱不得？”
素以听着，站了一会儿，嘴里迟疑着“您来接我啊…”眉梢却扬起来，眼圈泛了红，低声嗫嚅了句“不太好。”
太皇太后接过来一饮而尽，酒虽不烈，怎么说也有三分后劲。太皇太后嘬了嘬嘴道“是个桂花酿么，蛮好上口。八月里听人说皇后在御花园里摘桂花，想来是为酿这酒？难为你一片孝心了，好孩子，快坐下，后头叫底下人伺候就是了。”
外面羊肠鞭子啪啪的响起来，吉时已到เ，真正是开宴的时候了。升平署备好的鼓乐笙箫激扬奏起来，帝后离席，皇后执壶，皇帝捧了九龙杯恭恭敬敬往上敬献，含笑道“孙儿节下忙，心里一直有个念想要多陪陪皇祖母的，可惜总是不得闲儿。趁着今儿年三十，孙儿祝皇祖母万事大吉，多福多寿。这酒不烈性，是孙儿的孝敬，请皇祖母满饮此杯。”
素以讶然看着他“您能说得如此顺理成章，奴才佩服！”
“那我难受。”他挫败的皱起眉头“你让我摸摸吧，就这一回，成不成？”
皇帝微躬着身子却行退出来，心头像遭了重压似的难受。刚才的情形，他用尽了力气才忍住没发火。太皇太后有了岁数，人愈发的霸道起来。好些在她看来合理的要求，开口几乎ๆ是命令式的，不依她就是不孝，话里话外夹枪带棒，闹得他很下不来台。终归是一家子，她又是这宫里的老祖宗，皇帝再尊贵，不能ม把自己的祖母怎么样。他以仁孝治天下，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皇父那样雷厉风行的人，想送她到行宫颐๖养，最后也未能成行。皇帝统御四海ร，仍旧活在伦常之ใ中。罢权免职、圈禁流放，那是对下不对上。太皇太后不干政是她的聪明之处，稳坐钓鱼台，后宫的那些零碎事儿，办得再出格，谁敢上纲上线和她理论？
太皇太后阖上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只是脱离了那种环境，她再也不敢伸手揽他了。
他的吻密密的，缠绵汹涌的漫过她的头顶，叫她招架不住。两个ฐ人那么亲密，素以心里有宁静的快乐。仿佛回到山洞那ว晚，他没有皇帝架子，彼此相依为命。他去打猎，她在家里盼他回来，为他操心，就跟普通猎户夫妻似的。
“嗻。”她磕了个头道“奴才随扈，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