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嘴唇上的火泡已经干瘪了，结出了一片厚厚的血痂：“再不晒就要长白毛了！好好的烟叶子，就让它在屋里潮着？”
无心握着一把剪刀，正在月牙的指挥下剪笸箩里的碎烟叶子，一边剪ຘ一边问道：“吃坏了？”
穿过几条巷子之后，顾大人一无所获，月牙扯着嗓子大叫无心，也是全然没有回应。三人眼看再走就要出村，只得悻悻的往回返。不料就在将要进门之际，顾大人忽然发现了问题。
他来了神，沿着深痕转身前行，一路拐了几个弯，最后却是停在了一丛灌木之前。灌木下面扔着一结实的木，而灌木上挂着一片灰色细布。村里人都用土布，士兵们又全穿军装，所以月牙低低的“呀”了一声，认出灰色细布是从无心的外衣上撕下来的。
岳绮罗在他面前岿然而立。双手揣在袖子里，她用单薄的小嗓子说道：“张显宗，我会保护你的灵魂。”
张显宗微微垂下了头，不想让她太费力气。没想到她也会如此的善待他，可惜他已经死了，她善待的不是活人，是尸首。
于是无心再次出门，挑了一只花狗，灌了满狗嘴的汁。等到小花狗喝饱了，无心把它送去怪物面前。小花狗叫都没叫一声，“咔嚓”一声就被怪物整个活嚼了。无心立刻抽手后退，险些在怪物的尖牙上刺破手指。
此刻๑冰消雪融、春暖花开，山里是不缺少小溪的。在一条小溪旁边，顾大人和月牙看到了无心——无心蹲在水岸，正在用一把刷马的刷็子用力刷着什么。
出尘子最通人事，当然了解顾大人的苦衷，于是最后又道：“如果要挖，一定要选在白天动工。一旦ຆ挖出了尸骸，立刻就地焚烧。”
顾ุ大人问他：“怎么了？”
张显宗把她当成了个带着神的小偶像，有了心事而又茫然无措之时，就很愿意向她倾诉一番。移下目光盯住了她的一只脚，他低声说道：“出了一点麻烦，青云山被人占住了。”
张显宗答道：“顾玄武，现在改名叫顾ุ国强了。”
他把玻璃匣子放到เ一旁้的桌上，走上前去蹲在了岳绮罗面前，仰起脸笑问：“怎么一个ฐ人坐在屋子里？闷不闷？”
忽然对着张显宗微微一笑，她伸手从沙发缝隙里出一盒火柴：“多谢你来瞧我，我变个戏法给你看吧！”
出尘子叹了一声：“我有一点饿，可又没什么胃口，只想喝一杯冰镇酸梅汤。”
出尘子又着身下的石头说道：“石头下面，就是我们走过的千佛洞吧？”
无心背着短剑，在石室里面兜了个圈子：“道长，我们一路走到เ这里，并没有看到岔路，难道千佛洞是个独眼洞子，有进无出？”
无心抽了抽鼻子：“道长，洞里的空气一直不算坏。”
踏上石阶走出去，他昂首挺算是出了洞。无心跟在后方แ，一路走一路抚洞壁。洞壁本来都是湿土，可走着走着开始出现了层层岩石。无心心想千佛洞总不会是个土洞，石头一旦ຆ出现，可见千佛洞也应该是近了。
出尘子伸手向洞一指：“那里就是千佛洞了！”
张显宗诡谲一笑：“放心，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ใ中。”
张显宗一点头：“是，我心里有数。”
顾大人伸出一只手，在他头顶上“嘣”的弹了一指头：“你当过啊？”
顾大人直起了身，因为和无心谈不拢，所以把目光又转向了月牙：“月牙，你把咸菜用油炒一炒，要不然不好吃！”
老帅搂着小儿子，本意是要观战。可是见法师细皮嫩的不禁打，又痛恨十二姨太伤害儿子，便把小儿子推给顾大人，自己握了手枪趴下去。眼看无心把女鬼压在身下了，他伸手就是一枪，子弹贴地飞出去，立时轰飞了十二姨太半边脑袋！
无心抬袖子一抹脸，俯身凑过去抓住十二姨太的肩头，轻轻的扳了她的身体。一张打着卷的纸符不知是染了什么黏，险伶伶的粘在了她的后背上。
无心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出尘子大概懂一点，让他钻研去吧！”
无心不屑的一扬头，披着棉袄出了门。月牙撩了他一眼，以为他是去解手。不料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来。颇为ฦ担忧的转向顾大人，她开口说道：“你出去瞧瞧，天黑，他是不是掉坑里了？”
两人吃了月牙预备的米粥和馒头，院外响起了汽车喇叭，正是到了出发的时刻。月牙给无心掸了掸身上的馒头渣子，又展开斗篷给他穿上。无心一边受着月牙的伺候，一边叹了口气：“唉，一百来年没做过正经和尚了，经都不会念了。”
无心乖乖的答应了，又把斗篷后面的风帽掀起来扣在了光头上。风帽大了一点，帽沿遮住了他的眉眼，顾大人也戴上了他的大礼帽，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出了远门。
新年将至，顾大人心心念念盼望的老帅也终于从保定回了天津。顾大人的胖朋友登了门，进了上房和顾大人嘁嘁喳喳。月牙照例是缩在西厢房，扫过床后坐上去，拉着无心的一条胳膊仔细看：“比昨天又光溜不少。”
月牙索着拽起棉被裹住了他。无心太瘦了，外面加上一层棉被，抱起来才刚刚好。两人脸贴了脸，月牙抬手了他圆而坚硬的后脑แ勺，下一手的细软茸毛：“也得谢谢人家顾ุ大人。”
下午时分，顾大人到月牙屋里听了一阵唱片，听够了就支使月牙去厨房蒸饭炒菜，自己้则ท是回到房内，预备着把无心往缸里放。不料推门往里一进，他发现床上散开的棉被之中隆起一条，竟是无心完全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伸手一虫浑圆的上端，里面软中带硬，细细的从上往下看，他在一丛白毛之中发现了个小小的孔洞。手指试着捅了进去，浅浅的就只是软。
月牙把针又拈起来了：“知道，你当初挺威แ风的，我见了你都不敢抬头说话。”
月牙笑了，不和他一般见识：“行，行，你说吧，我听着呢。”
凌晨时分，无心进了月牙和顾大人所住的小院。
门锁的严实，于是他转而又跑去了隔壁的顾ุ大人门前。月牙是个ฐ女人，夜里睡觉当然要关门闭户；顾大人却是满不在乎ๆ，横竖门是破门，锁不锁都无所谓，全是一样的不挡风。无心侧过手掌钻进大门缝里。屋里生了炉子，炉子加上顾大人，营造出来的空气正是暖融融臭烘烘。无心惬意的打了个冷战，然后就想要上炕。可是炕太高了，他无处攀爬，上不去。忽然感觉到了旁边就是顾大人的大棉鞋，无心索爬进了鞋里，反正没鼻子，不怕熏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