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与刘涣寒暄一阵，称呼也变了，刘涣称主簿为先生，称自己为小子；主簿也不再本官本官的枉称，对刘涣的叫唤也变成了孩子，好孩子……
“哈哈哈，好说好说。黑将军勿忧，你且拿了一锭黄金，往你老子跟前一扔，本将但叫你屁事没有！”
这二人皆是十四五岁的模样，烤起火来闲聊，有说有笑，也不见赶车的车夫。倒是难以辨别哪个是公子，哪个是随从。
“咋地，涣哥你还要赚钱么？知县老爷的钱可轻易转不得啊？唉，涣哥……”
黑娃ใ怒了，这种不被人注意的感觉实在太差了，就如他在永平读书时，被老夫子打屁股，哭得死去活来，小伙伴们却没人理他一样……
“应该好了，他本是画师，又通雕刻之ใ技，当是没有问题的。”
奇玮是汝愚之幼女，聪明活波，在父亲面前是个极度乖张之人，一旦去了外面，就野脚得很了，胆子大，且敢胡作非为。她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对诗词歌赋，圣贤之书倒也感冒，才华横溢是谈不上的，可时常做些诗词，却也不难。
“快了，我们精挑细选，做够了四百又八块便算完成，兄弟，你相信我，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刘涣并不想多做，四百零八块，正好是三幅麻将牌的总和。
农人回了家，把老少聚在了一起，爹妈穷困，实无多余钱财，只为儿女买了糖块、米糕。有些勤俭持家的汉子，一把抱起他的丫头，给了一尺丝巾，扎在了丫头的头上。却有小儿不服，母亲溺爱地拿出耗费了许多心血做成的鞋子……
“胡来！黑娃，静能师傅是我‘挚友’，你怎可无礼？”
这铅山县城，却是宋朝行政级别最低的一级了，只因地处江西信州，是朝廷的大后方แ，为整个宋朝的关税收入和经济展起到了不可小觑的作用。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你忘记我的教导了么เ？要做我的‘副将’，必须谨守纪律！”
老头这些天觉得刘涣制ๆ造的那“沼气火”有些不顶ะ用了，威力越来越小，烧菜煮饭所需的时间也长了起来。他便左右研究，碰东触西，可到底没有解决的法子。
“黑，这个嘛，我哪里知道，反正我父亲是这样说的。说也奇怪哈涣哥儿，以前我与你玩耍，父母总是百般怒骂和殴打，现在却像换了个人，只要我是在和你玩儿，不论玩到何时，他们都不会怪我，还问我学到了什么。”
“你那户籍之事真是麻烦，好在理正没有为ฦ难，到底是办下来了，我报给官家的凭据，说你与我为ฦ同一户口，却是乡村户，等到将来你有了出息，就把乡村户帽子摘了，变成了坊郭户、再变成‘客户’、变成‘主户’，一直到‘坊郭上户’……那时，我也沾了你的光！”
他落笔成章，仿佛那一关于梅花的卜算子，从他口中吟出来是一番味道，这写出来又更是一番味道。把张老头看得呆呆的……
后来的后来，我从没有见到过插队捣糯米面的婶娘，那些维护秩序的雪人士兵也没有再出现。杀猪饭吃得平常了，主ว人家索性也不请客，从此索ิ然无味。铅笔画的扑克牌也消失了，有一天小姑嫁人了，妹妹不哭了。冬去春来，燕子回巢，我也不在用弹弓打鸟。
话表两头，各开一枝。
“恩，涣儿了然，以后自当勤俭一些，爷爷放心就是，等以后条件好了，我定让你天天大鱼大肉……”
“啊状，看到我的孙儿了么？”
宋代城市中的流动人口更多，这一时期城市是开放的，商人、佣工、流民……任何人都可以流入，如建康府曾为“留都之地，四方失所流徙之民，往往多聚于此，皆无作业”。
刘涣长叹一声，暗自回厢房歇息去了。
“哈哈，傻徒儿，变成什么เ样子我哪里想得到เ，总之不论如何变动，这山不会变、这水不会变、这天地日月也不会变……”
最后便取出一张弓来，搭上箭矢，臂膀一张，拉弓成了满月，“咻”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从那万千庞杂的林木之间穿过，一直消失在鹅湖山的底端……
张老头一听，这可不得了。这刘ถ涣昨夜曾要传村里的女人厨艺，又要传村里的汉子帮助丰收的法门，当下有出要制ๆ造出取代柴火力量的事物来，莫非这小子是个仙人不成？
张老头只是说了一个ฐ“请”字，复又气势汹汹地回到座椅上，但却看也不看那大汉一眼。
虚相小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认识你真是贫僧最大的罪过了，也罢也罢，你这活佛、你这菩萨，贫僧是怕了你了。但荤菜没有，酒水有一些，是平常间我用来做药的，伙房中有村民奉贡佛祖的大米一袋，还有春夏时采集的干竹笋一袋，要想吃饱，你自己动手！”
之后三人哈哈大笑，其乐融融……
刘涣听闻，脸上一派迷茫和恭敬，但心中却暗暗嘀ถ咕，“还在装你的出家人，哎，也不晓得你累不累。”不过却正色道：“大师哪里的话，是小子顽皮，惹恼了静能师父，故而才遭到เ应有的报应！一切孽缘皆由小子而起，可万万怨不得静能师父呢，大师不可责罚静能师父啊！否则小子何以安心！”
虚相对面的络腮大汉见得有人进来，不惊不怒，稳如泰山，他本是盘坐着，可也显得身形极高，只是满面风尘，有些虚弱。其双手之上，全是老茧……
刘ถ涣喜道：“好好好，你且去全部找来。哦，对了，若有棉布那边更好了，另外再去找些麻绳子来，若没有麻绳子，就用布条代替。”
两个汉子一前一后，把他抬到路上来。
最是可恶的还有夜里的寒气，逼迫得那ว少年堪堪从噩梦之中醒过来，腿脚都有些麻木了，思绪觉得危险和落魄，心跳却跳得有些慢，这是自然反应的常态之理，刘ถ涣心中知晓。
老儿挥笔而就，写成一封文书，批准了刘涣建学堂一事，盖上铅山官府大印……
“小子，你以为你写了这等东西出来，老夫却是很激动么，你错了，正因为ฦ你了疯，一口气写出这许多东西，老夫就有得忙了，元宵也别想过好……”
“我了疯……好把，我了疯！你此话怎讲！”
“怎讲？哼哼，现在还不能讲！你滚回去等着罢……”
“等着什么？”
“老子管你等什么เ，再不走……”
“知道了，‘乱棍赶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刘涣回到鹅湖村的时候，那空地上踢球的孩子们全部ຖ跑来接他，结果一看，这“涣哥儿”睡着了，哈喇子把衣襟全部给打湿……
黑娃最忠诚，也不敢这般把他交给张老头，在呼唤几次无果之ใ后，将这条死狗背到了他们的秘密基地。又怕他着凉，在其旁边生了一堆柴火，就去踢球去了……
刘涣醒来时，跑到球场旁边去观战，但觉得夕阳西下，那天边的落日红彤彤的，今朝落了下去，明日就会愤然崛起，如他的命运一般……
“哎哟哎哟……嘻嘻嘻……”
“你们笑啥？”
“哈哈哈……涣哥儿，你的头怎么卷曲了？好难看……恩，怎么衣衫褴褛的，莫非你适才梦游，在梦中做了一趟乞丐么？”
“乞丐？哼哼！黑娃，你别躲了，快给老子滚出来！”
“涣哥……嘿嘿……你咋了？”
“咋了？哪个叫你在我旁边生火的，生了火却不照看，把老子衣衫都烧坏了，头也烧焦烧卷了……身体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所损伤，你不知道么？哼……不许笑，谁他妈再笑，老子活寡了他……”
“哈哈哈……”
小伙伴们全跑了，边跑边笑，遇到了大人，大人们问及缘由，他们说“涣哥……涣哥变成了傻逼”。
大人们自然不知道小孩子所的“傻逼”是什么意思，可小孩子们也不知道，他们这词是从刘涣哪里听来的，按他们的理解，刘涣而今这般模样，就是个ฐ活脱脱的“傻逼”样儿……
刘涣回到了家，张老头但觉得他陌生了许多，也不好开口询问，只说伙房有饭，叫他赶紧吃了。又说陆九渊来了信，是昨日收到的……
刘涣也不晓得该向张老头说些什么เ，在他的心底，除去对张老头感激以外，说实话，那关于“亲”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他时而觉得歉疚，因为ฦ他总认为ฦ自己利用了张老头。
“爷爷，这是赵知县亲笔所批的文书，你且看看吧……”
老头看完，惊愕道：“你是如何做到เ的？”
“也没咋用心，就是和他谈了一夜，他便答应了。他说这民间办学一事，实在是简单得很的，不需要通报于他，只消在主簿哪里备案留个凭据就是……”
“这……可是孩子……我们哪来那许多的钱办学？你从鹅湖寺带来的银子，怕是所剩无几了。”
“爷爷勿忧，我说能够建成，就一定能建成。到时候你也不要再住这里了，我们去鹅湖寺旁边居住，也好得你和虚相大师谈经理佛……”
“那ว……”
“爷爷我困了……”
刘涣转了身，锁了门，把陆九渊的来信随意往桌上一扔，到头便睡。
今夜他又做梦了，梦里面盛开了花儿，他躺在花海ร之中，伸手碰到了月亮，月亮里面的仙子跳进了他的手心，挥弄着舞姿给他看。
那仙子一回眸，唇红齿白，闭月羞花，正是那赵汝愚小女儿赵琦玮的模样……
哎，我那前世女友的样子我也忘记了，不晓得她过得好不好。可也管不了了，希望她在早已在平凡的岁月中忘却了我罢。我已无法回头，只得把生命活成我想要的样子……刘涣醒来，自自语。
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