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庆山沉吟了一下，拍了拍孟有田的肩膀，说道：“好吧，别ี太晚了。我留下两个ฐ人——”
小全想了想，说道：“敌人回兵的时候，我们可以暂不撤回这里，也就是说不走直线。翻山越岭绕个大远回来。”
………
“那个，对于民兵的伤亡，我也要负些责任。”跟随秦怜芳攻打大院的一个ฐ游击队干部嗫嚅着发了言，“秦指导员很勇敢，始终冲在前面，还亲手打死了一个敌人。但她缺少战斗经验，还要多加锻炼。而我没有尽到助手的职责。少了提醒和帮助，只顾着冲杀，忘了赵队长和孟兄弟的嘱咐。”
赵振华并不真明白秦怜芳的心思，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不是俺心硬，看着伤亡不伤心。〖〗可这种事情也经惯了，游击队到敌占区活动，哪次不牺牲几个，受伤几个。被鬼子追急了，队员的遗体胡乱ກ找个坑就埋了，有的都来不及埋，只好以后再回去打听着找。哎，就是这个样子，总不能哭哭啼啼的打仗吧？”
祠堂是砖石结构的建筑。是村里最坚固的地方。但王尚荣的外出带走了大部分的守卫力量，而留守的皇协军又不驻扎在这里，再加上在突击队的奇袭之下。很快便被完全控制。上房压顶，火力压制，赵振华留แ下一部分人守在这里，又带着其他人冲出祠堂，去支援其他地方แ的战斗。
“走啦，走啦！”王尚荣的几个心腹军官吆喝着，踢打着，将累得够呛的皇协军再度赶起来，向前进发。
他的话声刚落，枪声响了密集了起来，而三八大盖特有的射击声音反倒被掩盖得不明显了。王尚荣这才意识到前头的尖兵遇到了麻烦，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样子。
秦怜芳张了张嘴。她也想抢这个任务。正因为是女的，在周围尽是男人的环境中多少存在着被轻视的问题，所以，她也极想在战斗中ณ表现一下女人的勇敢。〖〗
“皇军还要撤走？”胡富财疑ທ惑地问道。〖〗
孟有田摇了摇头，说道：“别归我指挥呀，还是挑一个大家比较信服的，我在旁边出点主ว意还凑合。”
“我明白了。”秦怜芳刚讲述完，孟有田便得出了结论，开口说道：“敌人确实很狡猾，而我们也缺乏็经验，缺乏与敌人正面作战的经验，缺乏对火炮威แ力的了解。所以，在以后的战斗中ณ，我们应该加强侦察，尽量摸清楚敌人所携带的武器装备再采取行动。如果敌人携带了火炮。那ว我们就不要选择缺少泥土和树木草丛的石山作为阵地。”
“啪勾！”乱枪声中ณ，孟有田轻轻扣动了板机，子弹从上而下，斜着穿透了鬼子后背，并意外地打伤了马匹。
孟有田笑了笑，无奈地翻了翻眼睛，缓缓走开，仔细地检查着民兵们的工作。
青年挣扎着站了起来，吐掉嘴里的血，扭头不看加藤，倔强地说道：“本来就是老百姓。”
敌人屯驻不走，确实有些棘手，但没有老百姓，只靠运送物资的维持，他们也无法长期坚持下去。也就是说，现在的关键是那些被占领村庄的老百姓，只要他们能不被抓住，能在野外山林长期坚持，敌人便会不战而退。
河野浩二的计划看似愚笨，但却很是毒辣。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青纱帐还未起来，老百姓随身带的吃喝不能在野外山沟坚持太久，游击队要展开袭击，也缺乏隐蔽的屏障。〖〗当然，这也是河野浩二冥思苦想之后的一次尝试，最终能否成功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让皇协军作为ฦ主力。
自己的残疾，亲人的牵挂，种种因素的羁绊，孟有田感到自己要挣脱出来将会很困难。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还没到，是的，就是这样。并不是自己不上进，不努力，孟有田自我安慰着，脸上却露出了自嘲的神情。
小嫚伸手把倚在墙上的长枪拿了过来，笑嘻嘻地让孟有田看上面刻着的两颗小星星。
孟有田默默地坐在几座新坟前，微微垂着头，偶尔抬一下眼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เ。连续的奔波，连续的潜伏，连续的狙击，跟随保护的两个游击队员已经累得躺在了炕上，但他却似乎ๆ感觉不到疲惫。〖〗
城北一座西式的二层洋楼，被几棵高大的白杨树掩映着，风中ณ，枝叶摇晃，发出哗哗的响声。高高的院墙上，设置着稠密的铁丝网。〖〗
孟有田几乎不敢合眼，他必须ี做些什么เ，才不会被悲愤和惭愧所击倒。他能想到的事情只有一个ฐ，那就是杀戮，冷血无情的杀戮，持之以恒的杀戮。敌人被击倒，敌人的鲜ຒ血，敌人的恐惧，这是他想到的唯一能够使自己有所宽慰的办法。
秦怜芳犹豫了，迟疑了，但更多的还是孟有田长时间里在她心中已经建立起的权威和信任。悲痛、愤怒和仇恨，战士们脸上脱不出这三种表情，她此时去泼冷水，将遭到沉默的抗议和不屑的白眼。
另一个皇协军则凑近了车子张望着，车子里东西不多，两捆秸杆，一大筐子鸡蛋，还有几根竹竿。
……………
河野浩二轻轻吁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隆平君，你可曾想过，这种行为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当中不少人缺乏主人翁的观念，而这种观念恰恰是创建东亚霸业的精神支柱。如果抽掉了这根支柱，东亚霸业还靠什么支撑？我们的圣战如何进行下去？又将会得到何种结果？”
“愁也要来，不愁也要来，那何必让自己闹心呢！”孟有田吐出一口烟雾，磕打磕打烟斗，起身解开了拴在树上的缰绳，笑道：“上车，咱们该回家吃饭去了。”
“你这丫ฑ头，强词夺理。”孟有田有些好笑地说道：“又不是上大课，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问我呀，可能ม三言两语就说通了，可不是非得跟着我，把我每句话都记住才好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还有“民以食为天”。〖〗孟有田来到เ集市后，便想起了这样的两句话。
那人忙拦道：“我在衍上己吃了饭，不麻烦了。”
“娃娃又踢你了？”孟有田心细，已经熟悉了妻子这样行为的含意，笑着将脸贴过去，说道：“让俺听听，这小家伙是不是想说点啥呀？”
“猜对了。”秦怜芳抿嘴一笑，说道：“她们在敌人的确保区活动，又危险又辛苦，就让她们放心地享受一下吧！”
“对，把他脑袋转个圈儿，可好玩儿了。”孟有田重复了一遍，拍了拍衣兜，笑道：“扭完脑袋你就出来，这些糖都给你吃。”
无疑，主炮楼是攻陷据点的重中之重。尽管在夺取吊桥旁碉堡的时候，提前发动了攻势，但冯志等十几个ฐ人还是趁着敌人陷入混乱ກ，不及应对的空当，冲进了炮楼的铁ກ门。
秦怜芳直了直腰。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笑着说道：“大家得向老村长学习，你看那沟挖得多好。鬼子没了公路，就象没了腿。可就猖狂不起来了。”
“俺现在不想这事儿。”二虎子翻了翻眼睛，无奈地一摊手，说道：“好，你不爱听俺就不说了。就你那倔脾ຆ气，认准了的事情，谁说也不好使。”
“仰头，仰起头，慢慢吸气——”秦怜芳把毛巾浸湿，镇着孟有田的额头，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两侧鼻翼，嘴里不断地指导着。
“哪个呀，还不好意思直说。你不就想说猫在家里搂着媳妇睡觉吗？”孟有田翻了翻眼睛，调侃道：“帮你倒是没问题，总得有点好处吧？”
“我。我——”孟有田à想说话，只觉得舌头发硬，说得含糊不清。
“啪勾！”孟有田的枪响了，子弹精准地命中了小林的鼻梁，带着碎骨钻入他的脑袋，又从后脑穿出。小林微张着嘴巴，颓๙然地歪倒在地，红的鲜血和白的脑แ浆从弹孔汩汩流出。
“是有田哥救了俺们？”二虎子猜测着说道：“是不是这样？”
秦怜芳愣了一下，好似摆脱重负般地长出了一口气，不解地问道：“其实，如果说我高尚无私，那ว是不对的，而且我觉得只是在思想上，在行动上，我做得实在是太少了。而你呢，做了那么多高尚无私的事情，却好象很讨厌——”
“多带些人，就你们两个，那么一大片林子，一天多的时间怎么能检查完。”荒井摇着头说道。
“秦主任来了。”锁柱子和小全打着招呼，孟有田à则笑着伸手示ิ意秦怜芳坐在旁边的小凳上。
哗啷，哗啷，牢门被打开了，一个看守走了进来。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哼了一声，“暂时留着你们的小命，能活多久，看运气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你也打我也打，打得鬼子晕头转向。
“傻子还能写快？”秦怜芳没好气地逮着机会踢了孟有田一脚，低头写着，头也没抬地幽幽问道：“你为啥不愿回村，是不是对胡指导员还有什么想法？”
“要是有艺伎歌舞，那就更棒了。”宫本哈哈一笑，跟着斋藤走出了房间。
“死就死，死了也比这样活着强。”人群中不知是谁愤激地说道。
皇协军退了一步。人要是不怕死，什么เ事都能干出来。石头、锹铲，甚至用手掐，用嘴咬，也能弄死他吧？
人们渐渐散开，继续劳动。但与之前的气氛却是不同。鬼子监工还在逞威，皇协军的气焰却多少收敛了一些。
……………
小娄庄，胡家大院。
花厅是一座一通五间的古老建筑，后壁是一堵粉刷的泥墙，左右二个出口通往后院，前壁是木制格子窗。墙上的粉灰，地板的油漆，半新不旧的样子，格子窗的雕饰也有一处残缺，说明主人对此已经无心经营，倒是很符合胡富财在根据地内不得意的真实心境。
岳培坤背着手，望着花厅外的假山和兰草，兰草刚ธ在绽蕊，散发出淡淡幽香。他的眉头却皱着，并没有因为这景致而感到舒心高兴。
秦冲陪着站在一旁，作为岳培坤的心腹，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沉默。
“蒋干盗书？”岳培坤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ๆ是在询问秦冲，“他们释放俘虏的政策我是有所了解，可这时机嘛，是不是有点问题？”
秦冲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倒是有这么点可疑，虚张声势，吓嘘咱们。但是我们也得提防一些，万一是真的——”
岳培坤轻轻点了点头，他与王尚荣的思维是不大相同的，要他为了讨日本人的欢心而把自己的倚仗和资本赔进去，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岳培坤缓缓说道：“咱们有人有枪，日本人才拿咱们当盘菜。要是没有这些，咱们在日本人眼中ณ算个ฐ屁。王尚荣这个二货，倒是对日本人言听计从，很是卖力。但结果呢，被人家袭击了老巢ิ，不仅损失了不少人马和物资，还要被日本人骂，还得求日本人给口饭吃。咱们不学他，咱们得既让日本人信任，又不能伤了自身。”
“话是这么เ说，可做起来不大容易呀！”秦冲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日本人一个劲儿地让咱们出外搜寻老百姓和物资，这走得近了没收获，走得远了又怕敌人伏击咱们。大当家的，您给想个办法吧！或者，您和加藤去谈一谈，让他改变主ว意。”
岳培坤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去和他说。别ี看他一脸不在乎，好象就算八路军回来了，他也不怕似的。其实呀，他的心里也并不是那么เ胸有成竹。再加上刚ธ刚遭到的袭击，我想我有办法说服他。就算他不全听，也不会再命令咱们不顾后果地穷追猛打。”
秦冲有些疑ທ虑地瞅了岳培坤一眼，犹豫着说道：“大当家的，刚刚遭到的袭击可并不一般，我怀疑那个ฐ姓孟的就在咱们附近。除了他，我想不到有谁还有那样的枪法。”
岳培坤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边思索边说道：“那小子既阴损，又毒辣，着实令人头痛。他和日本人的较量，你听说过吧？打黑枪，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我在出发前便想到他可能ม来这一手，所以才叮嘱你们要小心。你说，他突然出现在这附近，到เ底想干什么？是想打咱们的黑枪，还是在故意激怒咱们。”
“依我看嘛，怕是两者都有。”秦冲猜测着说道：“大当家的别忘了，因为柳无双和柳凤的事情，姓孟的小子很恨您呢！再说，柳凤和他不清不楚的，没准他想干件大事去讨柳凤的欢心。另外呢，敌人一直在捏王尚荣这个ฐ软杮子，现在突然来招惹咱们，说不定其中就有阴谋。而这阴谋怕是和八路军回到此地有关。”
岳培坤把背着的手伸到胸前，双手握在一起，捏得骨节咯吧咯吧直响，冷笑着说道：“他想得倒挺好，可惜咱们不上当。我这就去和加藤说一说，姓孟的你不是挺厉害吗，让日本人对付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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