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前面有说话声,不禁好奇起来,顺着声音望过去,那边不远处倒有一片开阔地儿,拱廊雕花的搭着一个戏台子,想来是供后嫔妃们闲时听戏消磨的去处。
花厅摆饭,陪着老太太吃了晌午饭,又说了会儿子话,便要告辞回去,王氏这边一起身,那边老太太又抹起了眼泪,王氏心里酸涩难言,岳氏忙着劝:
老杨氏险些被她气笑了:
那时节赶上过年回来,天也正冷,老太太念她人小身子弱,便挪到自己的暖阁里去呆着,哪知,下面小丫ฑ头瞅眼不见的功夫,博古架上老太太颇为ฦ心爱的一个大花瓶,就被她扒拉下去,摔了个粉粉碎。
其实苏澈也是一时兴起,并非真想把宛如挪过来,即便如今不喜映雪,可毕竟情分在哪里摆着,还是他嫡亲的表妹,可他尤其好脸面,话既然出口,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倒是没想到王氏如此乖滑,几句话说出来在情在理儿,即驳了事儿,又令苏澈心里甚是舒服。
扣子也不是寻常盘的花样,细看却是一颗颗指肚大小的珍珠,成色虽说有些暗,这几颗却也值不少银子,配搭在一起却真不凡。
宛若笑了:
王氏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斗篷,亲自替丈夫披在身上,拢住了前面的带子,悄声叮嘱:
“大姑娘”
说着,从怀里寻出个小盒子来递在她手里:
“前儿我家大兄弟恰巧从冀州过,我倒是听见了一件大喜事”
“寻机会,什么เ机会?这是王冰玉那贱人定下的计,打量我真瞧不出来呢,就是为了分我的宠,此时我若忍了,以后说不准,这府里都没我说话的地儿了,我就是想问问表哥,还记不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还是,如今有了别的女人,就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瞧着这两个丫头甚为ฦ机灵,前头我书房里正缺伺候的人,不若请夫人割爱,让莲香凝玉去书房伺墨可好”
宛若很希望这种安逸能一直持续下去,到老,到死,当然她知道这不可能ม,所以现在能安逸的时候,就好好享受吧,就像她娘,至少将来不如意的时候,还有典藏在内心深处的幸福回忆。
“参见少爷”
“这一定是小宛若了”
她娘亲难得展颜,宛若便知她极喜这位手帕交,便缠磨着问了许多话开解与她,她娘当时笑道:
“宛若你答应娘,以后要小心,不要和承安走的太近了,娘亲教过你的,还记得吗?”
为了此事,苏澈在心里对王氏又冷了几分,连带的更不怎么喜欢王氏所出的二女儿宛若。
声音娇็嫩清脆,甚为悦耳。
“不行,嬷嬷,嬷嬷还在里面呢……”
“皇上刚头出了乾正殿,过了御花园,瞧着是往藏月这边过来了”
贤妃忙站了起来,边上的嬷嬷急忙上来给她整理衣裳๙妆容,贤妃宛若的头,便迎了出去,秋桂刚要来牵宛若的手,却被赵睎抢了先,赵睎拉着宛若的手道:
“我父皇来了,你跟在我身边莫怕”
瞧意思竟是护着宛若的,他的手和承安一般大小,想是从外面刚进来的缘故有些凉丝丝的,宛若微微皱眉,待要甩开他,却被他几步拖了出去。
就听一阵笑声传来,伴着一个威แ严的声音:
“刚头在园子那边,影绰绰像是瞧见了小十一,待我转个ฐ弯的功夫就不见了,想是来爱妃这边了”
“给万岁爷请安”
贤妃忙行礼,赵玑伸手馋了她起来,执着她的手迈进暖阁:
“昨个听说你身上不大好,赶上这几日,南夏的使臣要过来,忙的也没得空闲过来,今儿可怎样了,瞧着脸色还好,太医可瞧了?可是什么症候?大年底下,添了病反不好”
贤妃道:
“让皇上惦记着,可是妾妃的不是了,昨个王院正一早过来问了脉息,说是积了食,我忽然就想起,前儿上太后那边请安,正赶上老佛爷哪里闹饿,让小厨房做了几样新鲜的小点心呈上来,其中有个黏面子卷着芝麻的卷儿,做的甚为巧,我便吃了小半个下去,想是回来冲了冷风,便积在了心里,略吃了一剂药便好了”
赵玑点点头:
“如今正是腊月里,正冷的紧ู儿,你一向脾胃弱,吃食上便要格外注意些,听说你妹子家的小丫头进来了?”
贤妃忙冲宛若招招手,宛若也只得重新า跪下磕了一个头,就被赵睎拽着手直直拖到皇上身前:
“父皇,父皇,这个丫头有趣的紧儿,你让她到我里陪着我玩好不好?”
赵玑挑挑眉,说实话,刚头一进来就瞧见十一身边的小丫头了,论起模样来,也算平常,比不上宗室里那几个ฐ闺秀出色,只是行动做派倒端庄大方,不像个才七岁的孩子,有些别样的稳重。
小十一什么子,他当然很清楚,此时惊疑之余,却着意打量了宛若几眼,轻轻笑道:
“刚头一晃眼,我说瞧着怎的有几分眼熟,这会儿底细一看,竟有几分爱妃的影子,这端庄大气的做派,尤其像的紧儿”
拉过赵睎他的头:
“过了年就八岁了,可不能ม再放任着你胡闹,寻个可心的伴读,去太学里随着你几个皇兄好好念书去,这丫头还小呢,留在你这里,她爹娘岂不要惦记,等她进来,你找她玩也是一样的”
宛若心里诧异非常,这位北辰的国君看上去颇威严,可望着这混小子的目光,却出奇的温柔,就像平常人家的爹,即便她爹苏澈都从没用这种目光看过她,何况这是帝王家。
自古帝ຓ王之家便无亲情,沾上权力这个字眼,亲情显得尤其稀薄,眼前这对天家的父子却是例外,宛若都有些感动了。
皇上不过略坐了一会儿便走了,顺手带走了赵睎,瞧着赵睎被皇上牵在手里,还一步一回头的瞅着宛若,贤妃不禁抿嘴轻笑,回了屋却搂着宛若道:
“这可真是俗话说得好,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怎的咱们宛若这头一次进就降住了小十一”
边上崔嬷嬷笑了起来:
“别瞧咱们姑娘这个ฐ稳重模样,想来在家也是个ฐ别样淘气的,那弹弓打的比十一爷可强多了。”
贤妃搂着宛若道:
“这可真像足了你娘,你娘小的时候那淘气劲儿,各府里都有名号的,见天和几个小子混在一起,为了这个,没少带累身边的丫头婆子挨老太太的板子,如今想起来,竟和昨天的事儿一样呢……”
这位姨母是寂寞的,虽说颇得圣宠,估在皇内苑里也是步步惊心熬过来的,表面上瞧着风光无限,可底下的委屈谁又知道呢。
宛若陪着贤妃吃了午膳,眼见着雪落得愈发紧起来,因虑着老太太惦记,便赐了好些东西玩器,好生送了回去。
这边软轿还未到王府仪门,远远便瞧见一停人在门外不停张望着,当前一个小小的影子,近了,宛若才看出来竟是承安。
宛若好生辞了崔嬷嬷和秋桂,几步上来拉着承安的手,不知站了多久,小手冰凉冰凉的,宛若把手炉塞在他手里:
“这大雪的天,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仔细着了寒”
边上春梅道:
“别说少爷,便是里头的老太太都急的不行了,不大会儿便让人出来瞧,又让大管家差了几个机灵的小幺去门外瞅着,姑娘这再要不回来,就要亲自进去接了呢?”
说着话儿,簇拥着宛若进了老太太的院子,进了屋老太太哪里一叠声说:
“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怎的去了这大会儿子功夫,你这走了,我才想起来,里那位十一爷转爱和宗室皇亲家的闺秀们为难,就怕你是遇上他,受了委屈”
好生安慰了一通。宛若心里却开始担心起承安来,待两人独处的空,她低声道:
“这个十一爷我瞧着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你这个伴读不当也罢,回头我和外祖母好好说说,辞了这事儿,省的将来受他的闲气”
承安歪头看着她:
“这么说你进真遇上他了”
宛若向后靠在炕上,拿了个软软的抱枕抱在怀里恨恨的说:
“那ว就是个缺管教的欠揍的混小子,要我说,一天揍他一顿ู,看他还胡作非为”
承安笑的不行,春梅正好进来听见这话,唬了一跳:
“姑娘进了趟,这胆子越发大了,那可是皇子,再这样胡说,我去回了老太太去,可不敢担待这祸事”
宛若撇撇嘴,还是闭了嘴,毕竟这里是皇权至上的地方。她越烦腻那小子,哪想到赵睎愈发稀罕起她来。
本来对承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听说承安是宛若的弟弟,竟满口应了下来。别说老太太和贤妃没想到这事能ม如此顺利,就连皇上都讶异非常。
也因此这三个人就这么纠缠在了一起,以后恩怨情仇,爱欲痴缠,回想起来,现如今竟是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