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一点头：“没错，咱们是有点缘分。差阳错的见了一次又一次。”
无心握着一把剪刀，正在月牙的指挥下剪笸箩里的碎烟叶子，一边剪一边问道：“吃坏了？”
出尘子出了山门之后，也看到เ了无心，不过无暇理他。而无心饶有兴味的微笑旁้观，只见他天仙下凡似的伸出一只手，和西洋人行了个轻描淡写的握手礼ึ，同时施施然的说道：“三克油喂你妈吃，古德拜密斯ั特劳伦斯。”
他来了神，沿着深痕转身前行，一路拐了几个弯，最后却是停在了一丛灌木之ใ前。灌木下面扔着一结实的木，而灌木上挂着一片灰色细布。村里人都用土布，士兵们又全穿军装ณ，所以月牙低低的“呀”了一声，认出灰色细布是从无心的外衣上撕下来的。
张显宗一手揽着怀中的岳绮罗，一手紧紧握了缰绳。手指黏腻的渗出了脓水，掌心的血蹭上了糙的缰绳。指尖已经磨出了白骨，他在温暖的春夜中疾驰而过，一边求生，一边腐烂。
张显宗微微垂下了头，不想让她太费力气。没想到เ她也会如此的善待他，可惜他已经死了，她善待的不是活人，是尸首。
天边现出了鱼肚白，鸣狗吠伴着枪声此起彼伏。顾大人猛然坐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下意识的伸手先从枕下出了手枪。光着屁股一步蹿出被窝，他先从玻璃窗子向外看，就见卫兵端着步枪正在往院外跑，便连忙转身去找衣裤往身上套，同时口中高声吼道：“无心，月牙！快醒醒，出事了！”
此刻冰消เ雪融、春暖花开，山里是不缺少小溪的。在一条小溪旁边，顾大人和月牙看到了无心——无心蹲在水岸，正在用一把刷马的刷子用力刷着什么。
无心思索着答道：“三十岁往上。”
顾大人问他：“怎么了？”
岳绮罗一翘嘴角，也笑了。笑容一闪而逝，她其实没什么可笑的。
张显宗答道：“顾ุ玄武，现在改名叫顾国强了。”
到了傍晚，月牙照ั例出来做饭，顾大人才发现月牙的确哭得有理。她原来的长头发，又黑又密的一大把，现在被剪得只剩一尺多长不到两尺，松松散散的披在肩头，发梢全被烫成焦黄。发髻是挽不成了，小辫也编不得，并且大概是头发太厚的缘故，满脑袋都是卷子，蓬得一个脑袋有两个大。
忽然对着张显宗微微一笑，她伸手从沙发缝隙里出一盒火柴：“多谢你来瞧我，我变个戏法给你看吧！”
因为没有马灯，所以出尘子全是索ิ行事。无心的裤ไ子很合身，索就把裤腰带解下来，一端拴在了自己的脚踝上，另一端让出尘子攥着。洞子越走越窄小，他在前面爬，出尘子扯着腰带紧随其后，一颗心就提在喉咙口，无论如何不敢落后半步。
出尘子又着身下的石头说道：“石头下面，就是我们走过的千佛洞吧？”
出尘子飞快的思索了一瞬：“我只能封住自己的魂魄，闭气能闭两分钟。”
无心抽了抽鼻子：“道长，洞里的空气一直不算坏。”
两人先前已经向右拐了一次，如今再拐一次，不知甬道究竟通往何处。出尘子眼看前方平坦清净，没有怪佛也没有尸首，拎着马灯就想上前；不料无心抬手一挡，低声问道：“道长，你看我们附近有没有能够镇压鬼魂的东西？”
出尘子伸手向洞一指：“那里就是千佛洞了！”
无心想了想，又问：“秘笈的封皮上，有什么记号吗？”
张显宗一点头：“是，我心里有数。”
月牙无声的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顾ุ大人愣了一下，随即对着月牙说道：“听见没有？电影没白看，学会发骚耍贱了！”
顾大人直起了身，因为和无心谈不拢，所以把目光又转向了月牙：“月牙，你把咸菜用油炒一炒，要不然不好吃！”
老帅察觉到了无心的注视，连忙正了正脸色，可是正了没多久，他又美起来了。俗话说男人的三大喜事是升官发财死老婆，老帅在升官发财一途，已经高到เ了极致，唯有同患难的正房老婆身体康健，总无去死的自觉。当然，大太太是拦不住他纳妾的，不过他一旦ຆ往家里讨了新人，免不得就要受她一顿聒噪。他念着对方老妻的身份，又不好对她施ๅ展拳脚。如今大太太一死，身边的女人再没有超过二十五岁的，放眼一望正是姹紫嫣红开遍，让老帅真是神清气爽。
无心抬袖子一抹脸，俯身凑过去抓住十二姨太的肩头，轻轻的扳了她的身体。一张打着卷的纸符不知是染了什么黏，险伶伶的粘在了她的后背上。
电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电流嘶嘶啦啦的起了噪音。两名卫士惊惧到了极点，浑身乱着想要拔枪。不料正在此时，忽有一人大步流星的冲进来，一掌生生击开了房门。两名卫士哭天抹泪的看清了，原来来者正是无心！
无心不屑的一扬头，披着棉袄出了门。月牙撩了他一眼，以为他是去解手。不料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来。颇为ฦ担忧的转向顾大人，她开口说道：“你出去瞧瞧，天黑，他是不是掉坑里了？”
他一皱眉头，老帅和两ä个大丫ฑ头立刻就把嘴合上了。老帅上前一步，陪着小心问道：“法师，如何了？”
无心乖乖的答应了，又把斗篷后面的风帽掀起来扣在了光头上。风帽大了一点，帽沿遮住了他的眉眼，顾大人也戴上了他的大礼帽，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出了远门。
一屁股坐到床边，他笑面虎似的转向无心：“师父，我有件事，要麻烦你。”
月牙索着拽起棉被裹住了他。无心太瘦了，外面加上一层棉被，抱起来才刚刚好。两人脸贴了脸，月牙抬手了他圆而坚硬的后脑แ勺，下一手的细软茸毛：“也得谢谢人家顾大人。”
月牙像受了针刺一样，一把就将小毯子掀开了。探着脑袋向内望去，她不言不动的僵硬了姿ู态。而顾大人紧ู张的盯着她，生怕她吓出毛病来。
伸手一虫浑圆的上端，里面软中带硬，细细的从上往下看，他在一丛白毛之中发现了个小小的孔洞。手指试着捅了进去，浅浅的就只是软。
门房里面没人，她坐了许久，烤得双手双脚๐都暖烘烘。百无聊赖的抬手扒了扒床单卷子，她想看无心一眼，然而卷子上下两头都严密，想要扒开也不容易。月牙感觉床单卷子好像比早上又沉重了一点，就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的祈祷：“你可快点长吧，你长成人了，我就有依靠了。”
月牙笑了，不和他一般见识：“行，行，你说吧，我听着呢。”
无心爬出笸箩，在炕上刷刷点点的写起来；顾大人直着眼睛看着，看到เ最后告诉月牙：“用水泡一泡他就行，他成人之前吃不了饭。”
门锁的严实，于是他转而又跑去了隔壁的顾ุ大人门前。月牙是个女人，夜里睡觉当然要关门闭户；顾大人却是满不在乎，横竖门是破门，锁不锁都无所谓，全是一样的不挡风。无心侧过手掌钻进大门缝里。屋里生了炉子，炉子加上顾大人，营造出来的空气正是暖融融臭烘烘。无心惬意的打了个冷战，然后就想要上炕。可是炕太高了，他无处攀爬，上不去。忽然感觉到了旁边就是顾大人的大棉鞋，无心索爬进了鞋里，反正没鼻子，不怕熏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