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齐天弛的呼吸急促起来:“臣确实想过要追随她一生,归隐山林,做一对无忧的…兄妹。”
齐天弛陷入了沉默。
“…陛下昨晚也没睡好吗?雪霁见陛下眼底青影浮现,想必是过于操劳了吧?”
紫花瓷盒被他紧紧ู地捏在手中…霁儿,你那ว蕙质兰心之中难道真的没有朕的位置吗?此刻๑,你和他…很快乐吗?
梅雪霁垂下眼帘ຈ,沉吟道:“我想,必定不会去你的澄亲王府,那样太露痕迹。莫非,”她抬起眼,秀眉轻蹙:“你要把我送到深山老林中去藏起来?”
梅雪霁雪白的牙齿轻咬住嘴唇,脸上拂过一丝苦笑:“这样也好,总胜过在宫中煎æ熬。”
齐云萝推开他,正色问道:“昭儿,你母妃呢?”
“昭儿,你瞧你,”宜妃抿嘴笑着,拉过齐昭成用丝帕为他擦了擦汗:“跑得这么เ快做什么?方才在锦带桥头一眨眼就不见你的踪影,害的母妃和郑嬷嬷这一路好追!”
齐云灏挥挥手道:“传朕旨意,瑾妃言行恣肆、恃宠而骄,着降为嫔,即日迁出长春宫。”
“休得多言,”齐云灏不耐地挥手打断她道:“退下吧。”
“咝…”梅雪霁疼得一呲牙。原来方才绊的那一跤,早让她膝上的伤处和裙子沾在了一起。
“你受了伤,必须马上上药。”他从侍立在一旁的刘ถ谦益手中接过一只青瓷药瓶,小心翼翼地把白色的药粉倒在她沁血的膝上,再用干净的棉布条为ฦ她裹上伤口。
“十八叔,”他搁下茶盏,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齐天弛:“朕想知道朕的十八叔最近是怎么了,为ฦ何神情委顿,大反常态?”
齐天弛道:“臣向陛下打听一个ฐ人。听说陛下在半月之ใ前下诏让已故太医院院判梅若海之女入宫,不知可有此事?”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鹦鹉拍动着翠绿的翅膀,兴奋地念叨着,引来两位少女阵阵嗤笑。
碧泱走到跟前,向雪霁和公主ว行礼道:“公主、梅小主好。奴婢又有一事要烦劳梅小主了。”
齐云灏心头一动,不自觉地就转过身去。只见柔福宫的廊榭๓下跪着几个女子。为首的那位身着绛色堆纱绣袄,腰下雪白的罗群轻覆在地上,如同一朵盛放的百合。此时她的额头抵在手背上,看不清她的面目,只是看到她头上红色的珊瑚步摇在如云的青丝间微微振颤。
纵是平素胆大,齐云灏还是被她的面容吓得向后踉跄了一步。刘谦益见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扶住了主子。
“冷吗?”齐天弛在她身后关切地问。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ใ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今日何幸,得此清流沐足。”耳边传来梅雪霁喃喃的自语:“要是能造一座房子永远住在这里就好了…”
“…她叫雪霁,我叫雨季,这两个名字倒像是有些缘分呢。”这个ฐ被别人叫做梅雪霁的女孩蹙着眉,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花了两年的时间浏览了“父亲”梅若海留下的数以百计的书籍,又拖着侍女侍琴把周围方圆十里的角角落落游了个遍。梅府所有的人,包括她的那位大哥梅雪峰都用无比惊诧的眼光看着她。后来她才知道,原先的那ว位梅雪霁梅大小姐,竟然是一位温柔腼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而且,闲时不爱读书,只喜欢绣花弹琴!
齐天弛伫立在原地,嘴角依旧带着笑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这好逑也要讲个章法,一味穷追也未必追得上啊。好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丝线索ิ。但愿老天保佑,他的猜测是对的。也许,他可以抢先一步,夺得美人归?
齐云灏呆呆地出神,并没有理会他话中的讥嘲之意。一会儿,他忽然双目发亮,大声说:“花朝会不是连着三日吗?明日我再来,希望可以遇见她。”
“来人、快来人!”一声高喝打断ษ了侍琴忐忑不安的思绪,她身子蓦地一颤,和紫琼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目光后,匆匆奔向寝殿。
重帘卷处,但见年轻的君主双眉紧锁,满脸是焦虑和慌乱,眼睛直直地盯着怀中的女子。那女子双目紧闭,浑身轻颤着,一张脸肿胀得通红。从额头直到颈项ำ,重重叠叠布满了猩红的斑点。
“霁儿、霁儿,你怎么样?”齐云灏一把按住梅雪霁乱抓的手,声音里透着几分沙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低声问着,用急怒交加的目光盯紧ู了侍琴。
呼吸蓦地一滞,侍琴忙不迭地垂下眼去:“奴婢不知。”
齐云灏依旧ງ紧ู盯着她不放:“还愣着做什么?快传梅太医!”
“是。”侍琴如梦初醒,匆匆地屈膝一礼ึ,转头向外冲去,却与端着银盆跨进门来的紫缨撞在一处,水撒了一地…
梅雪峰奉旨赶来,请脉、问诊…宫女太监们端着汤水巾帕进进出出,掬月宫中ณ乱成一片。
齐云灏背着手立在东殿的窗前,脸色暗沉,漆黑如幽潭的眼里暗涛翻涌。
梅雪峰跪在他的身后,被他脸上的阴霾所震慑,眉目间不由得带上了重重的忧色:“臣以为,梅小主身上的红点出得蹊跷。看似…”
“说下去。”齐云灏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看似被花草的毒汁侵染。”
“花草?”齐云灏抬高声音重复着这两个字,缓缓地回过身来道:“何种花草会有这般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