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能去欺负赛维的，他要是真使了坏，赛维一定抵挡不住。
她以为ฦ自己้是的位置不对，所以扔了卤翅膀擦了擦手，双手拍上去左右来回的。胜伊见状，莫名其妙：“姐，你找什么呢？”
无心用手掌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向前靠近赛维。赛维咬牙切齿的扯开了他的双手，喘着气接连后退了好几步。胜伊扶住了她，同时听到无心开了口：“五少爷，没完了？”
苍凉的长叹一声，他对着虚空点了点头。想起自己将要背井离乡，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跑出日占区。跑不出去，必定是死路一条；跑出去了，也无非是养老。没意思，真是没意思。
赛维来了月事，身上冷，小肚子疼，导致情异常暴躁，没事还要找事，如今事情到了眼前，正合了她要发疯的心意。无心算是落了网，被她狠狠揉搓了一顿。而赛维大耍威风，正是得意之时，管家忽然来了，说是老爷请二小姐过去说话。
赛维知道大家虽然能回北京了，但远远没到平安大吉的程度。歪着脑袋偎在无心肩膀上，她直着眼睛出了神。无心的手指很灵活，正在捏着一块布摩擦莲花纹路。赛维盯着他白里透红的指尖，心中茫茫然的想：“指甲修得真好。”
伊凡钻出仙人柱，从外面端回一只小铁盆。铁盆里是他用驯鹿冻成的冰激凌，虽然看起来和冰激凌毫无关系。铁ກ盆放在火塘上燎了燎，赛维抄起一把匕首，把盆中的冰扎了个稀碎。而马老爷见无心已经拿着勺子吃起冻鹿了，便用长长的小手指甲敲了敲茶缸，开口说道：“明天，我们就可以下山去了。”
当兽皮和婴尸一起化为灰烬时，无心从水池里爬上来了。
地堡道路四通八达，无心连走带跑，可是连巫师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他有些急了，转身想要回指挥所，可在距离指挥所几米远处，他骤然收住了脚步——他看到了满地密密麻麻的黑蛇！
马英豪低声说道：“蛇人出现的时候，我就坐在紧挨防线的角落里。我一直在谋算着逃，小柳吃了人会吐，已经虚弱得连枪都举不起。我知道下一个成为食物的人一定是他，所以我想带着他逃。”
无心一边吃罐头一边向外窥视，疲倦了就闭上眼睛打个盹。白琉璃长久的一动不动，让无心偶尔产生怀疑，怀疑他是悄悄死了。
香川武夫说了话：“我们还是要冲锋，冲过三条岔路就有一条未完工ื的通道。我们——我们可以挖！”
迎着无心的目光，白琉璃歪着脑袋偏着脸，从乱发之中露出一只蔚蓝的眼睛正视他：“总是苟延残喘的活，我也腻了。要么我杀了巫师，要么巫师杀了我。我也得一个ฐ结果。”
这时，香川武夫已经走去打开了地堡铁门。
忽然见他回来了，众人全都目瞪口呆的起了身。小柳治下意识的拔出了手枪，香川武夫则ท是探究式的向他一歪脑袋：“无心？”
伊凡惶恐的问道：“你也会跳神吗？”
马老爷和胜伊都委婉拒绝了，只有无心愿意陪他。无心明知道伊凡爱赛维，但是很奇妙的没有醋意，他看着伊凡和赛维，像是灵魂忽然倒退了千百年，居高临下的看着两ä个ฐ后人。他想自己้还是不够爱赛维——爱是爱的，然而爱得不够；否则人的感情他都不缺少，他也懂ฦ得嫉妒的。
无心手足无措，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伊凡的动作太快了，当时大家眼前一花，赛维已经敞开了前襟。伊凡显然不是坏人，向他报仇并不合适；可赛维气得眼泪汪汪，也是让他不能ม坐视的。
马老爷环顾四周：“谁看清了他的模样？反正我是没看清。”
出了指挥所，无心一边去开隔壁粮库的铁门，一边高一声低一声的召唤白琉璃。铁门表面被手雷崩得坑坑洼洼，幸好锁眼依旧ງ清楚。他从粮库里背出一袋大米，一些包装好的干菜与罐头。回到指挥所，他找出两尼龙绳，把食物与尸首分别绑成两捆。死结刚刚系好，他忽然回头，看到了门外探头缩脑แ的白琉璃。
无心盯着蛇头，看它在坑中搜索一圈，无功而返，懒洋洋的缩回了上方走廊。恍然大悟的低下了头，他盯着已๐经没入土中大半的小黑蛇，心想原来它是依靠气流来捕捉猎物的。自己方才连走带跑，跑到เ哪里，它便追到哪里；自己้不动了，它反倒失了目标。
“俊杰？”他出声呼唤，然而没有回应。
无心恨不能把他拖回指挥所，但是又不肯轻易的得罪了他：“当然冷，我怕你逃，所以光着脚找来的！”
无心闭着眼睛，走得很快：“要不要我把你封住？”
无心很不理解为什么马英豪如此信任白琉璃。白琉璃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很容易受骗，也很容易骗人，像一个赤诚无邪的魔鬼。
无心继续向前看，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站在遥不可及之处。
无心有点结巴：“二、二十多了。”
他的确是不知道，他已๐经连着许多天都像是处在梦游之ใ中，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汽车后备箱的——那么远的路，那么冷的天，他居然抗下来了。
伸手捏着无心的下巴๒，他像个牙科医生似的，握着手电筒往对方嗓子眼里瞧。嘴的确是人的嘴，嗓子眼柔嫩粉红的吞咽着口水。放下手电筒，他亲自上了手。手指肚试了试无心的牙齿，无心并没有生出獠牙，但是牙齿也够厉害，带着一种新生的锋利。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除非……”
马英豪蹲下来继续开锁。小柳治翻着白眼，快要被熏得背过气去。无心拢着军大衣的前襟，饶有兴味的旁观。忽然浅浅的呼吸了一次，他怀疑自己是掉到粪坑或者尸堆里了。
无心站在了水中，一手向前扶着玻璃缸壁，一手攥着半条斑斓死蛇，表情有点茫然，仿佛随时预备着向上窜。忽然抡起死蛇轻轻一抽玻璃，他垂下头做了个深吸气的动作。当然没有空气让他吸，但他的腹部的确是凹陷了，苍白皮肤下显露出肋骨的形状，可见他肚子里真是没了食。
随即他微微一笑：“不合作的代价。”
无心仰面朝天的没有动，是个事不关己的态度：“没什么，一种巫术而已。萨满法师用自己的命施下了毒咒，专为守护洞里的老宝贝。”
一名戎装ณ打扮的日本军官在马老爷面前打了个立正，似笑非笑的紧闭着嘴，显然是听得懂ฦ一切中国话，但是不打算作答。而马英豪拄着手杖站在军官身边，眼看弟弟妹妹们都来了，他缓缓的举起了手枪，瞄准了赛维的眉心：“老爷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五姨太的院子，格局比较类似四合院，两间厢房，是五姨太和四小姐的卧室。此刻๑院内站了几个面无人色的老妈子，另有几个小丫头瑟瑟发抖的抱作一团。见赛维来了，一个略镇定些的老妈子哆嗦着说道：“二小姐，了不得。我们四小姐夜里死了！”
然后他一挺身站起来了，对着客厅大门一挥袖子：“走走走，我带你们去花园！”
马老爷沉吟片刻，末了垂下了头，盯着雪茄的火头突兀一笑：“赛维，爸爸是把你当成儿子看待的，不会想你长大了，嫁人了，就和我马家无关了。马家的秘密，你不问，我迟早ຉ也是要告诉你的。你们的娘，本质不错，养出的儿女，也不错。爸爸一直高看你和胜伊，你们体会到了吗？”
马俊杰前脚刚走，后脚胜伊就回来了。甫一进门，他便大声疾呼：“爸爸后天就能ม回北京！”
赛维听了他这声斩截利落的回答，感觉很对脾气，于是接着说道：“这个人，不管他是谁，总之ใ他应该是知道秘密的存在，但不知道秘密的内容。秘密在亭子里，而他并不想让别人靠近亭子，所以在河水里下了蛊毒。对不对？”
胜伊立刻点了头，又道：“合作是没问题，但你一定得小心。”
指甲油在皮肤上干结了，他一边缓缓去抠，一边对着四小姐又笑一声，神情和举止全都不带人气。四小姐捏着票子后退一步，感觉自己是见了妖魔鬼怪——至少也是个疯子。
然后他抬眼望向赛维：“你肯爱我，我真是受宠若惊。等到大家平安度过眼下的风波之后，我会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听过之后，你再做决定。”
无心笑了一声：“小鬼难缠。”
马俊杰素来情孤介，而且年纪又小，和哥哥姐姐们都谈不拢，平日一贯独来独往。但今时不同往日，赛维独自快步走去上房，就见马俊杰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架沙发椅上，眼泡红肿，分明是哭过一场。
无心拍了拍他们的膝盖：“没事，若是你们也中了蛊，就像八姨太一样直接失踪了，蛊毒凶猛至极，还能ม让你们活着回来吗？”